眾所周知，目前加密公司面臨的最大風險之一是政府監管可能拖慢它們的發展，甚至導致停滯不前。過去一週我密切關注美國政治動向，發現當前的局勢與我平時討論的內容有許多相似之處，且比預期中更令人樂觀。我的直覺告訴我，我們正站在所有泡沫的開端——一個泡沫製造機，孕育無數泡沫的泡沫：川普泡沫。
上週總統選舉最令人震驚的事之一是，許多人們似乎對川普的勝利感到異常興奮，而有些人對某種未來願景的極度興奮，恰恰是泡沫開始形成的標誌。
週末，我讀了 Byrne Hobart 和 Tobias Huber 的《Boom: Bubbles and the End of Stagnation》（《繁榮：泡沫與停滯的終結》）。書中核心觀點是，某些類型的泡沫在推動世界向前發展上具有巨大作用。他們認為，泡沫是解決停滯問題的良方。
在閱讀這本書時，我注意到選舉後的反應與書中描述的那些富有生產力的泡沫驚人相似：曼哈頓計劃、阿波羅計劃、摩爾定律、公司研發的黃金時代、頁岩氣革命和比特幣。
Byrne 和Tobias 總結了他們研究的所有技術和頂級項目的五個共同特徵：
明顯的樂觀主義和專注怕錯過（FOMO）和活在當下（YOLO）的心態過度風險承擔和過度投資並行化和協調反身性和超信念（hyperstition）
捍衛泡沫
「川普泡沫」聽起來可能很令人擔憂。一般人聽到「泡沫」這個詞時，通常會聯想到「被過度膨脹、注定破裂的東西」，這個詞常常帶有負面意義，特別是當它源自於一些糟糕的泡沫時。但泡沫並非只有這種類型，在《Boom》一書中，Byrne 和Tobias 描述了兩種泡沫：
1）均值回歸泡沫：「基本的賭注是未來將沿著當前的趨勢繼續。如果你賭未來將大致保持不變，就可以透過加槓桿來增加賭注。
2）轉折泡沫：「投資人認為未來將與過去有顯著不同。」例如網路泡沫。如果你認為未來將會發生顯著變化，就會購買那些能從這種變化中獲益的資產。
他們認為，轉折泡棉推動了進步。這個觀點與我在《Infinity Missions》一書中提到的類似：轉折泡沫透過將大量資源引導到那些在正常成本效益分析下無法執行的重要項目，從而推動了進步。
以阿波羅計畫為例：
1961 年5 月，約翰‧F·甘迺迪總統宣布，「這個國家應該承諾在本十年結束之前將人類送上月球」，那時沒人知道如何實現這一目標。火箭、發射台、太空衣、硬體、軟體、零重力食品——這些都不存在，相關領域也沒有專家。不僅是太空計畫缺乏實現登月所需的條件——當時的科學家甚至不確定這是否可能。
轉折泡棉透過集中龐大的資金和人力資本於非常具體的未來願景上，推動了未來的進步，並允許在追求這一目標的過程中進行通常不會進行的浪費性探索和並行化。
如果沒有泡沫，有些事情可能永遠不會發生。 Byrne 和Tobias 指出，摩爾定律本身就是一個典型的泡沫現象：「這個行業展現了經典的泡沫行為：對未來的預測——尤其是大膽且幾乎無法辯駁的預測——最終驅動了那些讓這些預測成真的行為。
換句話說，一個足夠有說服力的願景可以使其變為現實。正如Stripe Press 在《Boom》網站上所寫，「樂觀主義可以成就自我實現的預言。」
來源：Boom Website
如Peter Thiel、Byrne 和Tobias強調的，並不是所有的樂觀都是正面的。過度的樂觀主義——僅僅假設一切都會順利——和悲觀主義一樣具有破壞性。因此，生產性泡沫的第一個共同特徵是明確的樂觀主義：相信未來會更好，並且有具體的計劃來實現這一目標。
泡棉究竟是什麼？
在選舉後初期，我開始注意到泡沫的共同特徵，我觀察到，唯一懸而未決的問題是其明確性——即註意力集中在哪裡。
單純地「讓一切變得更好」，例如「讓美國再次偉大」，這個目標太模糊、不夠精確，無法符合書中對積極泡沫的定義： 「關鍵在於，這個願景是否包含一個具體且可操作的計劃，將現在過渡到未來。」
例如，在德國人（或蘇聯人）之前製造出原子彈，這個目標明確且具體：在十年內登上月球。 Byrne 和 Tobias 討論的每一個泡沫也都是明確且具體的。但川普的泡沫呢？到底是什麼樣的泡沫？
馬斯克在川普勝選中起到了重要作用，也很可能在總統任期內繼續發揮影響，他曾稱特斯拉的超級工廠為「製造機器的機器」。如果超級工廠運作良好，生產汽車本身就會變得簡單。而美國，正如「製造機器的機器」，只是現在它的齒輪裡累積了污垢。
美國仍能創造出優秀的公司，而這些公司也能生產出優秀的產品。但「讓美國再次偉大」這個口號並未引起我的共鳴，因為我始終認為美國仍然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國家，儘管它現在比以前更慢、更笨重了。與其他國家的比較掩蓋了一個更深層的事實：美國並未達到它本應達到的最偉大的狀態。
如果川普的泡沫成形，它將是關於升級和清除「製造機器的機器」中的污垢，讓美國的這台機器能夠全速運轉。對於那些相信美國、資本主義和自我的人來說，沒有比這更具激勵性的願景了。這種願景看起來夠強大，足以吹起史上最強的泡沫。
泡沫的跡象
雖然《曼哈頓計畫》和《阿波羅計畫》是書中兩個直接由政府監管的案例，但我認為川普的泡沫更可能像摩爾定律那樣發展。
正如Byrne 和Tobias 所寫：「摩爾定律或許是最具說服力和持久性的雙向泡沫典型，一個領域的進展預期推動了另一個領域的發展，而後者反過來促進了第一個領域的成長。川普政府向人們傳遞的訊息是，建立、投資和實現大目標將變得更加容易，而這種預期本身已經激發了人們更大的熱情去建設、投資和實現大目標。人們投入的精力和興奮感越多，政府修復機器的難度就越小。
Rainmaker 的 Augustus Doricko 把這種情緒表達得恰到好處：「我們有四年的時間，盡可能拼盡全力。」
在掌控參議院、眾議院和行政部門的情況下，政府承諾簡化流程並消除摩擦。作為回報，私營部門計劃增加風險、投資和創新。
雖然實際簡化流程和消除摩擦的難度可能遠超預期，但僅僅產生這種可能性的信念，就足以引發泡沫。
在相信一切皆有可能的信念武裝下，人們紛紛分享他們認為政府可以採取的措施。
注意這個梗：Make America X Again。 Bryan Johnson 發了一張自己與 RFK Jr. 的合照，並配文“MAHA”，即 Make America Healthy Again（讓美國再次健康）。
Bryan Johnson 是一位科技創辦人，如果他能與負責美國健康系統的關鍵人物建立聯繫，大家會不會開始覺得，政府可能願意聽他關於健康和其他事務的建議呢？
你可能覺得這是好事，也可能覺得這是壞事，但我們現在要關注的是泡沫的動態。泡沫的特徵就是，人們開始覺得自己只差一則推文，就能影響政府政策。這也意味著，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在推特上分享自己的政策建議。有趣的是，其中一些想法可能真的會變成現實。
當然，政府不可能看到所有的提議，考慮的也不過是其中一小部分，真正實施的就更少了。但就像彩票或獎勵機制一樣，幾乎可以確定，政府會嘗試推動一些以前根本無法想像的方案，這些方案中有些或許會成功。而當這些成功發生時——例如透過硫酸鹽注入來應對全球暖化——政府會變得更加大膽，去嘗試那些之前不敢想像的事情。
透過讓人們相信改變是可能的——即便只是把他們的希望投射到這種變革上——川普政府正在讓與政府合作變得「酷」起來。 Bryan Johnson 就是其中一員，世界上最富有的人、剛用筷子接住 22 層樓高火箭的 Elon Musk 也在其中。那些過去從未想過與政府合作的天才們，現在也都在尋找機會參與其中。 Sequoia 的 Sean Maguire 透露，他接到了一些物理學博士的詢問，問他們如何在川普政府工作。
這是國家層級的平行化和協調。並行化在於，越來越多的企業家希望在一個更有效率運作的美國機器中建造；協調在於，越來越多有才華的人希望參與修復這台機器的工作中，因為他們認為現在有機會這麼做。
這些現象再次驗證了自我實現的預言。越來越多的人才投入修復政府的工作中，並且得到了人民的強力支持，這將使他們更有可能成功修復政府。而這反過來又會使得那些致力於建立複雜事業的人——無論是在加密貨幣領域還是能源領域——在建立他們的「機器」時，取得更多成功。
人們相信那些在現有政府框架下努力推進的雄心勃勃的計畫最終會成功，這種信念引發了真正的「錯失恐懼症」（ FOMO）。在加密貨幣市場中，這種現象尤其明顯，因為加密貨幣的高流動性和價格波動速度讓人們更能感受到這種焦慮。
截至2024 年11 月12 日，資料來源：Artemis Terminal
投資人紛紛問，如果SEC 不再試圖透過目前尚無明確立法的手段將加密貨幣排除，那麼加密貨幣究竟能取得什麼成就？
有趣的是，過程中也孕育了一個迷你泡棉。 Byrne 和Tobias 在《Boom》一書中提到比特幣的案例，指出：「任何貨幣的價值、安全性和網路效應，都由採用率推動，比特幣也不例外。」
a16z Crypto 一直在強調加密貨幣中的價格創新周期：當價格上漲時，會吸引更多關注和開發者，開發者們會著手構建產品，從而使得加密貨幣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更加有價值。
2024 年加密貨幣現狀，資料來源：a16z crypto
這個週期在加密貨幣領域尤其明顯，因為加密貨幣天生具有流動性，但類似的動態也在各行各業中上演：價格上漲吸引人才，人才創造出支撐價格上漲的事物。這便是超信念（Hyperstition）和反身性（Reflexivity）的表現。
我認為，川普泡沫之所以如此強大，正因為它催生了各地的這些「小泡沫」，就像一個「泡沫製造機」。
當加密貨幣的建設變得合法時，會有更多的人投身其中，創造出更有價值的加密產品；當新型核反應器的審批當程序變得可行時，會有更多的公司開始建造這些反應器；當SpaceX 可以不再受FAA 幹擾自由發射火箭時，它將發射更多的火箭。
這也讓我們再次感受 FOMO（錯失恐懼症）和 YOLO（只活一次）的概念。如果你有在關注這些動向，很難不感覺到似乎有些重大的事情正在發生，而你急需參與其中。我也覺得自己參與的不夠，當然我是指在財務上的，但我也指的是更深層的東西，可以說是一種心靈上的感覺。我覺得自己做得已經足夠，但現在才意識到自己應該做得更多，需要加倍努力才能趕上——而這種心態，正是泡沫的一種特徵。
Byrne 和Tobias 在《Boom》一書中提到，泡沫常伴隨著一種精神上的追求，他們寫道：「要識別未來技術進步的領域，可以從它們在精神層面帶來的超越感入手。理想中的未來，把未來的願景提前實現。只是不管你投入多少，總是會有人比你付出更多。正是這種氛圍充滿動力，它將成千上萬、甚至數百萬人協調起來，推動他們參與這個偉大的項目，無論是改進現有系統，還是創造一個全新的、更容易實現的系統。這一切幾乎注定會引發過度冒險和投資過熱，這也正是泡沫的特徵。
儘管「硬派科技」（如垂直整合型公司）越來越被看重，許多投資人依然偏向謹慎行事，認為這些技術的建設充滿不確定性且資本密集，儘管一旦成功，回報極為豐厚。不過，我預計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裡，從核能到航空航太等領域，我們可能會看到類似加密貨幣市場的過度投資現象。
但這其實是件好事！泡沫的魅力就在於，即使一些投資者可能會遭遇損失，它也不會引發系統性的崩潰，世界仍然會在解決重大問題上取得進展。最終，那些本來可能無法存活的公司反而會脫穎而出，推動世界朝著更好的方向發展。
當然，這一切不會一帆風順，必然充滿波動和不確定性。但我堅信，這個過程將會帶來非凡的成果。
泡棉機器是如何形成的
在2021 年，馬斯克在與《Everyday Astronaut》的一個在非常著名的影片中分享了他改進製造和設計過程的五步法：
來源：https://www.youtube.com/watch?v=t705r8ICkRw&feature=youtu.be
讓要求更合理刪除不必要的部分或流程簡化或優化加快週期時間自動化
如果你把美國看作是「製造機器的機器」，那麼馬斯克在建構SpaceX這台「製造機器的機器」時所採用的方法，不僅值得關注，也是一個非常有趣的點。因為這個方法與川普政府宣稱的計劃十分相似：
讓要求更合理→ 監管改革（例如：NEPA、NRC）刪除不必要的部分/ 過程→ 消除像教育部這樣的機構簡化/ 最佳化→ 精簡剩餘的流程加快週期時間→ 提高審批速度自動化→ 現代化政府系統
顯然，這些改變可能會帶來一些風險！例如，SpaceX 的火箭有時會爆炸，顯示過於激進的創新可能會遇到問題。
不過，一旦這些改進和優化得以實施，許多事情就會變得更加順暢。這也是為什麼人們充滿了熱情，因為他們相信這是多年來，第一個真正挑戰極限並測試現有體系底線的政府。
但更為關鍵的是，這種「打破常規」的做法，象徵著一種重新擁抱風險的態度。
小結
11 月13 日，川普宣布，馬斯克和維韋克·拉馬斯瓦米將共同領導新成立的「政府效率部門」。
根據川普的說法，DOGE 將「為我的政府掃清官僚障礙，削減過多的法規，縮減浪費的支出，並重塑聯邦機構。簡單來說，目的就是修復「製造機器的機器」，推動一系列變革。
你能理解為什麼人們會如此興奮嗎？我在上一部分提到馬斯克的修復機器流程，當時我覺得這個比喻有些「過於貼切」，結果就在我寫完之後，川普就任命了馬斯克來聯合領導這個負責「修復機器」的組織。馬斯克無疑是這個職位的最佳人選，而他也欣然接受了這個任務。
儘管許多人指出，DOGE 沒有實際的決策權，只能提出建議，但這並不是重點。關鍵在於，無論支持者或反對者，都開始相信政府可能真的會變得更有效率。即便馬斯克和維韋克無法直接削減機構和法規，他們至少可以揭示聯邦政府中最浪費的部分，並透過公眾的力量推動改變。
這是一個久違的機會，人們覺得自己有可能親自參與到讓美國這台「大機器」更加順暢運轉的過程當中。馬斯克也在 X 平台上表示，他們將公開分享 DOGE 的所有行動。
Vivek 在推特上表示，DOGE將以群眾募資的方式收集民眾的意見：「美國人投票支持徹底的政府改革，他們應有機會參與修復政府。」
這正前文所說的，任何一個好的、健康的泡沫，它都能激發人們的參與感。人們會覺得他們真的能夠修復政府，因此會投入更多精力去嘗試改進。具體表現可能是提交建議，或給國會議員打電話，推動他們採納 DOGE 的建議。
是否最終結果完全如預期，這並不是最重要的。關鍵在於，形成泡沫時，人們堅信事情會朝著這個方向發展，而這種信念本身將塑造他們的行動。
現在的問題不再是民主黨對抗共和黨，無論人們心中的不滿與分歧如何，更重要的是，那些相信美國人民能夠改變現狀、讓美國乃至世界變得更好的人，和那些認為政府官僚體系應該為我們做這些事的人之間的行動。這不比單純的政治鬥爭重要得多！
沒有人願意為資助浪費的官僚體制支付更多的稅。沒有人願意覺得自己的國家出了問題，卻無能為力。沒有人願意看到事情進展得比應有的慢 100 倍，或花費比應有的多 100 倍。我們在很多方面其實是可以達成共識的。
這就是一個可能會催生未來幾十年轉折泡沫的「元泡沫」，歡迎來到川普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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